虎妈的反思： 关于为人父母、职业生涯和永远的局外人

作者：Eileen Luo & Amy He

翻译：Lucy Wu

编辑校对：程蓉，Julie Yang

5月11日，数百人聚集在Wootton高中礼堂，参加了一场名为“虎妈的反思： 关于为人父母、职业生涯和永远的局外人”的研讨会。虎妈在研讨会上分享了自己多年来通过流血、流汗和流泪所积累的智慧。

主讲人“虎妈”蔡美儿（Amy Chua）是两个孩子的母亲、耶鲁大学法学教授，引发广泛争议的畅销书《虎妈战歌》(The Battle Hymn of the Tiger Mother) 的作者。

研讨会从回顾亚裔美国人在美国历史上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开始，包括《排华法案》和日本人拘留营。演讲者是李嘉信基金会（Calvin J. Li Memorial）创始人、亚裔美国人权利倡导者Paul Li。随后，蒙郡华人家长联合会（CAPAMC）前会长Julie Yang宣读了蒙郡行政长Mark Eldridge的宣言书，他宣布5月将被命名为“亚裔美国人传统月”。

国会众议员Jamie Raskin也来到现场。作为蔡美儿夫妇以前的同学，Raskin介绍说，蔡美儿是一位“出色的老师”和“极好的演讲者”，同时，她是一位杰出的教授，“对全球动态和全球技巧有着非凡的理解”，并且也理解“全球化、机械化和贸易的趋势对我们社会中的家庭和社会群体意味着什么”。

终于，蔡美儿站到了聚光灯下。

“虎妈的反思” 吸引了众多听众：“你是怪兽吗？”

蔡美儿首先谈到了她作为文坛局外人的挣扎。她回忆起八年前《虎妈战歌》出版前几天，《华尔街日报》(the Wall Street Journal)摘录了该书“最具煽动性的部分”，并配以标题: 《为什么中国母亲更优秀》。不久之后，蔡美儿收到了数百封来自读者的电子邮件，表达了他们对她非传统育儿方式的愤怒。后来，当她参加《今日秀》(Today Show)节目 时，主持人问蔡美儿的第一个问题就是: “ 你是怪兽吗?”蔡美儿的故事反映了许多亚洲移民的教育方式，尽管有负面反应，但她认为，亚裔美国人的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对她很有帮助。

“接纳传统是我对抗歧视的心理盔甲”

“我和我的三个妹妹一直都知道，我们和其他人不一样，”蔡美儿说：“我们总是穿着滑稽的衣服，有着滑稽的口音，滑稽的发型”。这让蔡美儿和她的家人都被贴上了“局外人”的标签，经常成为种族主义者笑话和欺凌的对象。那么，该怎样利用“局外人”的身份呢？

首先就是要接受自己的传统。蔡美儿说，小时候曾有个男孩嘲笑她的口音和长相 ，她向母亲寻求安慰，却遭到责备。她的母亲很肯定地告诉她，她应该为欺负她的人感到难过，因为他不知道中国是一个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伟大国家。通过接受自己的文化，蔡美儿也接受了“文化例外主义”，这成为她对抗歧视的心理盔甲。

职场上，“局外人”也有春天

蔡美儿在成为一名法学教授之前，学习了医学、经济和法律方面的课程。她曾经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工作过，虽然她在那里并不是特别开心，但宝贵的经历让她最终成为一名教授，并且也让她明白了作为一个局外人的优势。

蔡美儿在律师事务所任职期间，曾撰写有关墨西哥经济的文章。她发现，墨西哥有一段时期非常开放、支持外国投资、支持资本主义。然后它转向另一个方向: 非常封闭、反对外国投资的排外国有化，然后又会转向亲市场。

这篇文章在苏联解体后不久发表，这是一个完美的时机。“在美国的所有人都看到了: 哦，苏联垮台了。共产主义已经死了，资本主义赢了。”蔡美儿说：“但因为我的家庭成员来自世界不同的地方，所以我知道，并非每一个国家都像美国。”每个国家都有不同的文化和做法，所以在这个国家行得通的政策在其他国家可能行不通。

通过接纳自己的文化，蔡美儿将局外人的身份转化为自己的优势。作为一个局外人，她有一个不同的视角，她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。

《虎妈战歌》：治愈之作

蔡美儿在研讨会上重点反思了她的教育方法。

她回顾了她父母严厉而“专制”的“独裁”式教育。“我的父母对我很严厉，对我期望很高，这是给我的最好的礼物。”她永远感激父母教导她勤奋、自律和毅力……这些价值观让她不会轻易放弃。因此，她坚定地用同样的方式抚养自己的女儿，即使她的丈夫不是中国人。

蔡美儿的大女儿Sophia遵从了她的方法，但她的二女儿Lulu却没有。

蔡美儿说: “她和我的性格非常相似。快速、固执、脾气暴躁，我们从一开始就争吵不休。”Lulu对母亲严厉的教养方式和不断的批评反应不佳，蔡美儿也没能很好地应对Lulu的叛逆，这导致两人之间发生了许多可怕的争吵。

这种冲突一直持续到一次俄罗斯之行。那时，蔡美儿的妹妹被诊断出患有白血病。蔡美儿和Lulu又吵了一架，Lulu气得打碎了一只玻璃杯，蔡美儿只好走开，好让自己冷静下来，好好反省。

“就在那时，我的妹妹得了白血病，所以那是一段很糟糕，很黑暗的时间。”蔡美儿回忆道：“我想，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？在这场可怕的战斗中，我突然想到，我真的会失去我的女儿。我可能会失去她。”

分数、小提琴练习和大学突然变得无关紧要。“我只想要我的女儿！”蔡美儿说。从那时起，她开始改变她的教育方式，以适应Lulu的愿望和个性。也是在那时，她开始写《虎妈战歌》。她写了三个月，一边写一边给女儿们看，以此挽救濒于崩溃的母女关系。

虎妈真经

《虎妈战歌》这本回忆录的核心是探讨“如何将东西方的精华结合起来”。她在解释这一概念时给出了5条建议，试图在东西方文化之间找到平衡点。

首先，要注意孩子的个性。蔡美儿认为，这就是西方注重个人主义的优势所在。如果你有一个非常喜欢社交，喜欢玩乐的孩子，也许就并不适合强迫他拉小提琴和做数学。而这些技能对培养领导能力很有好处。它们对情商等其他方面有好处。

第二，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，给他们更多选择的自由。她说，西方父母给孩子太多的自由，包括放弃的自由；而东方父母的育儿方式可能过于“狭隘”和“令人窒息”，给他们的自由太少。

第三， 蔡美儿强调诚实和道德的重要性。在当今这个竞争激烈、残酷无情的世界，保持一个人的正直可能是很困难的。为了取得好成绩，现在许多学生作弊或抄袭。“这对他们的未来和道德品质都是毁灭性的，”蔡美儿说：“所以我认为，父母应该不断地向孩子传达这样一个信息：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以自己的正直为代价，这一点非常重要，比取得好成绩更重要。”

第四，蔡美儿鼓励“独一无二”和“不随波逐流”。蔡美儿说，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是至关重要的，尤其是在成长过程中，因为这让孩子们能够保持自己的文化和价值观，而不是让自己受到不良影响。

第五，“以身作则，教孩子学会快乐”。孩子经常模仿父母的行为，父母对他们有很大的影响。如果一个家长是“痛苦的”和“一直有压力的”，那么孩子怎么能快乐呢？“你可以告诉你所有的朋友，虎妈的建议是放松以及玩得开心。”蔡美儿高兴地说。

演讲结束，蔡美儿收到了一束美丽的鲜花，感谢她在母亲节的周末带来的坦率而幽默的分享。做母亲不容易，做一个有智慧的母亲更难得。蔡美儿的演讲赢得全场掌声雷动，她的观点在观众心中产生深深的共鸣，引发长久的讨论和思考。

虎妈蔡美儿 (Amy Chua) 与孩子们

作者：Rachel Wang，Claire Yu

翻译：Lucy Wu

编辑校对：程蓉，Julie Yang

虎妈演讲结束后，蒙郡华人家长联合会的小记者倶乐部（CAPA JRC)获得了一个独特的机会，对蔡美儿进行深入的采访。访问从一些具体的教育问题开始，蔡美儿进而分享了她对亚裔美国人文化和其他各种现代哲学的思考。

父母如何适当干预？

蔡美儿敦促父母树立一个正确的榜样。她说：“孩子们天生就有从一定的角度模仿的本能。因此，父母有责任通过设置一个现实的舞台来限制不太可能实现的事件。”蔡美儿举例说：“我认识的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想成为摇滚乐队的一员，但是大多数人都失败了，并陷入了沮丧。”蔡美儿认为，大多数孩子内心深处都有一种冲动，想要模仿周围的同龄人，父母应该知道如何干预。她相信，自己会坦率地告诉孩子：“我不认为你有任何音乐和摇滚乐的天赋”，以此来警醒孩子。这个“摇滚乐队”之梦的例子说明孩子不应随波逐流，同时也强调了父母干预的重要性。

有家长请教，如何让害羞但勤奋的孩子变得外向。蔡美儿却认为，内向的人也有“一些非常聪明的地方”，因此“做自己”会更好。蔡美儿分享说，她在人生中经历了很多个“试图成为别人”的阶段，她花了很多年才最终“接纳自己”，并为自己的中国传统感到自豪。尽管这对她很有用，蔡美儿强调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，每个孩子都应该对自己是谁有一些“基本的自豪”。

“虎妈”形象让亚裔父母背锅？

当被问及蔡美儿本人如何看待“虎妈”形象对亚洲教育方式的影响时，蔡美儿的回答有些勉强。她说:“我认为，总的来说，‘虎妈’的负面影响更大，因为很多人不理解‘虎妈’背后的含义。”蔡美儿相信，很多人并不理解她和她女儿之间的关系。“亚洲父母和美国父母的不同之处在于，前者不断地推动他们的孩子发挥最大的潜力。”同时，在推动孩子进步的过程中父母也不断完善自我。因此，蔡美儿表示，亚洲父母表达对孩子关爱的方式，是不断推动和培养孩子，让他们成为更好的人，而不是西方那种“快乐至上”和“寻找激情”的方式。

虎妈聆听孩子们

保守妈妈为何教出叛逆女儿？

当谈到童年经历的话题时，小记者询问蔡美儿作为四姐妹中的老大，她的父母是如何对待她的。蔡美儿说，与三个妹妹相比，她确信自己“得到的是最坏的”，而她们四个经常就这一说法展开辩论。蔡美儿列出了许多她的“老式”父母在她十几岁时禁止她做的事情，比如穿某些特定的衣服或参加派对。她的母亲是天主教徒，因此持有“最保守的观点”。在她十几岁的时候，蔡美儿“不得不对父母撒谎”，背着他们做了许多冒险的事情。有一次，蔡美儿和一些女孩骑摩托车，现在看来简直是玩命。蔡美儿知道她父母抚养她的方式对她产生了怎样的影响，所以她决定用不同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，让她们感觉不到隐瞒的必要。

如何应对压力？

小记者们也对蔡美儿如何应对压力感到好奇。蔡美儿说，她并不是最善于处理压力的那类人。比如，当她在大学写论文时，她经常会有写作障碍，有时会陷入“自毁模式”。又比如，为了准备她在Wootton的研讨会，她花了“整整一周”的时间来准备。蔡美儿处理压力的唯一方法是“提前开始”和“非常有条理”。她说，“你必须了解自己”，找到适合自己的解压方法。

结尾

采访结束，CAPA小记者们从蔡美儿身上收获了许多宝贵的人生经验和启示，他们向蔡美儿表达了衷心的感谢。次日，蔡美儿将赶回纽黑文家中，和女儿Lulu一起过母亲节。

蔡美儿这个强大，坚韧，事业有成的虎妈，体现了亚洲文化以家庭为核心的价值观。她毫不妥协地激励她的孩子走向成功，显示了这位出色的母亲和孩子之间非同一般的强大纽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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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/翻译/编辑：见正文，原载：华盛顿资讯，本文由蒙郡华人家长会小记者具乐部(CAPA-JRC)成员采访、录音、撰写和翻译。小记者俱乐部由15名蒙郡初中和高中学生组成。他们搭建双语平台，传递信息，服务社区。点击本文下方“阅读原文”链接进入原载媒体阅读更多好文。本文经授权发布，版权归属作者/原载媒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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